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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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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

赤狐一族的名字,代表的是以靈魂起誓的承諾。唯有足以托付生命與靈魂的對象,才會被允許喚出這帶著枷鎖力量的咒語。

“赤狐姬大人,您決定好了嗎?”站在千重山下的結界邊緣,檜樹看著眼前這才及他胸口的孩子,實在沒有辦法放心得下。不過也許是因為帶著那樣的覺悟,所以在這一個月的修煉裏,他發現赤狐姬大人偶爾會讓他產生一種她已經成年的錯覺。

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可能足夠,這毛毛躁躁的小家夥……

“出了千重山之後,請不要輕易讓別人知道您的身份。”既然世傳赤狐姬大人已死,那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某狐貍攏了攏身後的小背包,“嗯,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所以要拜托檜樹先生幫我好好看家了。”千年以來,這裏是她唯一能稱作“家”的地方。

一個月的時間,還是沒能讓她學會如何把握好隱藏妖氣的度,但是對於如今擁有附身之軀的她來說也問題不大。而赤狐一族的畏,不知為何,她竟意外地能夠順利上手——仿佛好像在以前已經打下一些基礎什麽的。

不過她明白自己大概是沒什麽天分,那種驚天動地的逆天大事兒估計也不大太可能落到她頭頂上。不過現在這樣也已經足夠了,雖然跟實戰還是一定的差距,但是哪怕如今再對上河僧人,她也不會再輸得那麽狼狽了。

所以她決定下山了,她不需要多強大的實力,因為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野心。無論頭頂這篇天空將如何幻變,也與她無關,她只想要得到自己所求的答案而已。

走到山下的分岔路口,某狐貍糾結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一只腳丫子隨即勾起路邊的樹丫,使用了最簡單也是最坑爹的占蔔術——

樹丫倒下,嗯,走左邊。

走了大概幾裏路,面前出現的竟是懸崖萬丈。夏未狐貍癡呆了一下,然後果斷轉頭就走。原路折返走右邊,盡頭卻是幽冷的碧水深潭。

擡頭已是夕陽西下,日與夜的交替詭魅而神秘。雙唇微啟,低聲吟唱著神頌之歌,面前的障眼之法如煙霧般漸漸散去,某狐貍蹦跶著走出了最後一重結界。舉目便看到了無盡的荒野,夏未狐貍唇角微顫,悲憤地發現在過五關斬六將之後,自己最後竟然還是徹底迷路了……

所謂的出師不利大概便是如此吧。

鬼魅橫行的月夜裏,以人類之軀跋涉於荒野之間的某狐貍猶顯突兀,只可惜神經堪比電線桿的當事人卻是全然未覺。

當第一只妖怪忍不住冒到某狐貍面前攔住她去路的時候,其他虎視眈眈的圍觀群眾也站不住了,紛紛撲了上來生怕錯過了眼前這上等的肥肉。

看著眼前這副陣仗,某狐貍楞在了原地,指尖的星火卻比大腦反應更快,眼角輕輕一挑,“哄”的一聲四周便燃起灼灼的火焰。眼看有躲避不及的妖怪不小心沾上之後竟是連滾帶爬撲進河裏也沒能擺脫那道異火,眾妖不由得惶然後退。

片刻呆怔之後,某狐貍終於反應過來了,揚袖一揮,那蛇妖身上的火焰便消失得了無痕跡。疑惑地低頭看自己的爪子,剛才那種莫名的感覺和反應,她這是怎麽了?

“嗝,是火系的妖怪嗎?能不能借點火給我?”角落裏傳來一道微醺的聲音,於是所有視線皆同時看去——

一個滿臉胡渣的男人半倚在樹幹上,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酒甕,仰首便是豪邁一灌,而後滿足地打著酒嗝。而奇怪的是,在他開口之前,誰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想要烤兩條魚下下酒,小姑娘能幫個忙嗎?”

聞言,某狐貍眼前一亮,立即點頭如搗蒜,連尾巴耳朵都露出來了,只差沒將口水滴在地上,“你捉魚,我來烤!”

“哈哈,原來是一只小狐貍!”難怪嗅不出妖氣,不過剛才那狐火卻是不簡單。看到對方這般吃貨的模樣,獺祭笑了笑,他可沒有忘記眼前這看似無害的小家夥在縱火那一刻雖是神色茫然,但是眉宇之間卻帶著一閃而過的淩厲……快得恐怕連她本人也不曾察覺。

如果那不是雙重人格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小家夥的演技實在是爐火純青。

抖了抖耳朵,某狐貍反應過來迅速收起。

拾起一旁的樹枝一次又一次地輕松紮入河中,精準地收獲一條條白花花的銀魚,獺祭忽而發覺一道熱烈得讓人難以忽視得目光始終追隨著他的每個動作,於是滿心驕傲地扭頭一看,頓時嘴角抽搐——

只見那狐貍小姑娘正一臉崇拜地註視著他叉魚的右手,長長的睫毛一撲一撲地上下扇動,那翠色雙瞳中流露出來的炙熱渴望讓他產生一種那孩子是想要把他的右手給撕下來據為己有的惡寒。

周圍的妖怪們已經跑光了,於是偌大的空地上就只剩下這兩道身影在火堆旁大快朵頤了。

“酒吞大叔也是迷路了嗎?”對於“推己及人”這個詞,某狐貍一向理解得很透徹。

“噗,咳咳!”正在啃魚的獺祭聞言差點噴了出來,硬生生地咽回去的下場卻是讓魚骨卡在了喉嚨裏,於是只能拿起酒甕猛灌一番——

不僅年齡被質疑了,就連智商也無法幸免地被打上問號了嗎?

“我沒有迷路,更加不是酒吞大叔!”獺祭語重心長地教育著眼前的狐貍少女,其實如果可以,他更想掐死她。

“唔,難道大叔你跟酒吞童子沒有關系嗎?”怎麽看都像是酒吞童子類的妖怪,只是那模樣實在跟“童子”這兩個字靠不上邊。好吧,她實在不該以貌取人的。

“我的祖父是酒吞童子,但我不是大!叔!”最後兩只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了。獺祭不斷在心裏告誡自己,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但是只有大叔和老爺爺才會有胡子吧?”某狐貍求知欲旺盛地瞅著他——童子是沒有胡子的,於是獺祭青年瞬即倒地不起。

“那是男人味,不是你這種小丫頭能夠明白的!”真是讓人火大的狐貍!

“哦!”某狐貍一臉受教地點頭,“對了,大叔既然不是迷路的話是要去哪裏?”

這不能怪她猜錯,畢竟這樣的月夜裏才是妖怪最活躍的時候,而面前的這大叔卻是喝得醉醺醺的,悠閑得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趕路,“如果不麻煩的話能捎上我嗎?我迷路了……”

本能覺得,他不是壞人。

獺祭怔了幾秒,他沒想到這孩子真的如此不加設防,而那簡單的翠眸竟也寫滿了讓人難以拒絕的期盼。稍微沈思了一下,獺祭雖然可以感覺到此刻這孩子沒有別的用心,但是事情卻很可能並非如此簡單。經過片刻的考慮,他還是答應了:“我要去東京喝酒,如果你也順路的話就一起走吧。”

“真的嗎?謝謝你,酒吞大叔!”某狐貍飛撲過去,抱著某青年的腰身用力地蹭著。去不去東京無所謂,只要走出這個鬼地方,她總有辦法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獺祭青年額突青筋,單手用力把某狐貍從自己的身上拽下來,“請省略那兩個字!”

某狐貍巴巴地眨著眼睛,然後高興地回答:“好的,大叔!”

於是自認好脾氣的獺祭青年此刻就連將她按進水中溺死的心也有了。

“對了,現在的東京是什麽妖怪的地盤?”以前的江戶,後來的東京,好像一直都是由滑頭鬼來統治的。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沈睡轉生的這段時間,外面的這個世界有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獺祭愕然,這家夥該不會是裝出來的吧?“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如果說這是裝出來的,那他該認為是她的內容太假還是她的表情太過真誠?

“現在還是奴良組嗎?”夏未低頭斂目,記憶之中以前的她明明一直都很怨念奴良組的“無用妖怪退散踢”的,但哪怕現在的她甚至知道了自己上輩子的死和滑頭鬼脫不了關系,此刻提及它們的時候,心裏卻竟然沒有一點抓狂,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悵然。

是什麽突然改變了那種抵觸的情緒?她竟無從得知——那明明該是她的感覺與記憶!莫名的躁動讓某狐貍感到有點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奴良組你覺得是什麽?”身為酒吞愚連隊的少主,獺祭青年知道自家老頭一直和奴良組保持著不錯的關系。雖然他未曾踏足奴良組的地盤,但是關於奴良組的兩代妖怪之主的事跡他也沒少從自家老頭子那裏得知。不過就連他也明顯察覺到自從奴良組的二代總大將被暗殺之後,奴良組已經漸漸失去了昔日的輝煌,只是它在東京的統治地位依然不是那麽容易撼動的。

聽說這次由奴良組主持召開的妖怪總會是為了正式確定奴良組少主為三代目的身份,所以父親才想要讓他特地來一趟,或許……奴良組新的輝煌已經不遠了。

這一次他將以酒吞愚連隊的少主的身份參加這次妖怪會議,目的就是要判斷那位奴良家的三代目是否值得酒吞愚連隊繼續結盟,但願那裏有足以讓他迷醉的美酒。

一個人孤身趕路是有點無聊,帶上這只烤魚手藝不錯的小狐貍似乎是挺不錯的選擇。

不過眼前這只看起來笨笨的小狐貍似乎也一點都不簡單,哪怕好像什麽都不懂,看似純良無害,但是所操控的狐火卻是一等一的奇怪,還有那抹他差點就錯過了的詭異殺氣……

仿佛沒有聽到對方的問話,夏未狐貍早已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將最後一只赤狐誅殺的滑頭鬼嗎?”本來軟糯的聲音變得魅惑而沙啞,獺祭再次清晰地捕捉到一抹凜冽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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